清兆尹

瓶邪only。文章主要存同名微博 inner

【瓶邪】育婴堂怪谈04

我瞬间就炸了,但四肢死水般疲软。这时,那巨目晃了下,露出后面一张焦急的大脸,是胖子。我这才看清所谓的眼珠只是手电。

见我没反应,他抬手就要来一巴掌,我忙叫:“别!”说着咳出血沫:“手电拿开,老子要瞎了。小……小哥呢?这是哪里?”

“不知道,”胖子把我扶起来,“那个死变态居然拽胖爷的脚,我一掉下来就看到你了,他娘的,这个坑不深啊,你要是出事我还是说你是被它打死的吧。”

我缓了下气,用手电去照来处,唯见一面石墙透着阴冷。其他三壁绘有花鸟,聚散有致,用的是重彩设色的技法。黄泥大阶砖的地面正中有一口小棺。

棺盖半开。


我后跳一步,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刀鞘。胖子却招呼我去看,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危险。我绷紧身体走过去,往棺里照,窥见一副枯骨孤零零地躺着。

尺寸极小,发黑,无牙,颅骨裂出四道缝。

看体征,墓主人竟然是个小女婴,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。

棺材旁立着个石碑。我俯身查看,确认没眼花:“百婴碑?难道这里还藏着其他的死婴,都埋伏着,看你不爽就杀无赦。”

“不要虚,”胖子吊起嗓子,“天真老仙,法力无边!”

我心说还能更做作点吗,当我没听过你夸小哥。

胖子往手心各啐一下,掀开棺盖,尸骸旁露出个木杖一样的东西。胖子把它从积灰里捞出来,一口气迅速从上吹到下,呛得我直咳嗽。

“doge?”

我刚要大骂,胖子忽然道。木杖的顶端竟然雕刻着一只狗头,神态肃穆。

我掏出手机,屏幕裂了,但还能用,就打开按图搜索页面,对着它咔嚓拍了一张。

“是什么?”胖子凑过来问。

我转了圈:“不知道,信号太差了。”说罢打开蓝牙界面,没有闷油瓶的设备名字,关掉又搜索,还是没有。

牡丹顺着墙疯狂绽开,鸟雀纷飞,我像被盯上的一只虫。

“小哥是百年老字号,肯定没事儿,”胖子拍拍我,“说不定正把那东西揍得妈妈都不认识。”

角落忽然有脆响,我立刻把手电光晃过去,见一只雀失了头部,窟窿里竟然瞪出一只幽怨的眼珠。

“我操鬼啊!”我跳起来,但旋即看清了那只是画上去的。光线有限,加上敷色鲜艳,就一下子看走了眼。

胖子骂了句,径直走过去。我想起刚才的墙后画,赶紧捂眼,一阵密集的声响后,听见他说:“陈量才?”


我一愣,从指缝里瞄,胖子正盯着墙,面前已铺展开几幅接连的画。画中延绵着邪物,最边缘有字:光绪癸酉年陈量才笔。我们立即把这些画的风格与保存状况比对了下,基本一致。

恣狂的画师,积善不息的避世者,两个身影一时难以重合。过去是不鼓励行善留迹的,陈量才这么做,很有可能是受了某种刺激,也许——

棺内的尸骸,正是刺激的根源。

我后退两步,想从画之间寻找联系。很快,我发现其中不断出现着一个形象:小女孩,但或许算不得人,只是借了张脸。它们或是把妇人噬乳生疔,或生出蛇尾,麻花般绞着人,使其七窍冒血。

看了会儿,我揉揉眉头:“胖子,枚举一下。”

“枚举个鸡巴,”胖子摸着下巴,“说不定是姓陈的自己编的。清朝的壁画有三类,静物,风景,历史典故。这些都不是,那只有一种可能——”

“他想通过这些传达自己的想法?”

“我觉得是,就跟蒲公英写聊斋一样。”

我的脸色一再变化。陈量才作画的用意,我已大约猜到。

只是世事沧桑,忽忽垂百余载,当年倾付的长夜青灯早已淡去。不知道如今的雨村人看到这些诫溺图,会作何感想。

胖子一屁股坐下,开始怒骂封建思想害人。忽然,四壁震了几下,灰尘霎时簌簌飘落,我转头,看到暗处的墙上钻出一条黑影。


那个身影化成灰我都认得。

他很快站定。白光一晃,刀与鞘发出契合而舒服的声响。石壁上的洞口缓慢闭合。

我忙迎上去,刚想问怎么回事,就被转过身,掀起上衣,接着,有湿湿凉凉的东西按到背上,我嘶了一声:“小哥你怎么还带了酒精棉球?你怎么进来的?”

“有雷管吗?”闷油瓶问。

我愣了下,胖子叫道:“有有有!”

“你不是说卖了吗?”我怒道,这时墙后传来几声闷响,像有什么想撞进来,接着墓室猛烈晃动起来。

胖子跳起来:“我操,什么东西!”

“霸王蝾——”

闷油瓶的话音未落,突然轰地一声,一道劲风扫来,我还没看清,就被一把推开;下一瞬,有东西爆发出婴孩般的尖叫,一条赤红的巨尾痉挛着,迅速缩回半人高的石壁豁口里。闷油瓶刀指那里,一滴滴黑色液体顺着刀尖滚落。

没想到大白狗腿也有这么帅的时候。我仿佛听到它大喝了一声:我打!

墙后一时没了声息,但腥臭味依旧不断传来。

我们对视了眼,明白那东西还在。闷油瓶拿过手电,冷声道:“附近有仓库,我引它过去。”


说完就矮身出洞,我没拉住,听见外面动静骤然变大,赶紧也跟出去。不远处的手电光一闪一闪,那东西疯了一样追过去。

我心脏狂跳,不知闷油瓶在打什么主意,追到拐角处,突然听见石墙挪动,闷油瓶的声音从斜下方传来:“把炸药扔下来!”

胖子毫无犹豫地把雷管插进炸药,掏出打火机,我大骂:“你疯了!小哥还——”只听他大喝一声,引子窜着火星,在空中飞速划出抛物线,正映出洞缘的刀光。闷油瓶用刀勾住那里,单手发力,撑上来翻了个身,前后不超过两秒,提溜起我和胖子就跑。

十几步内,地下骤然滚起惊雷,漫天的灰,冲击波极大,一下子就把我掀翻在地。我暗骂胖子手真黑,这分量都可以去炸山了。爬起来冲了几步,忽然刹住,发现有点不对。

手电光不见了,面前一片漆黑。我心说难道跑偏了,回头,仍是一片漆黑。

“小哥?”

声音落入虚空,黑暗从四面八方投来寂静的凝视。

评论(19)

热度(215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