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兆尹

瓶邪only。文章主要存同名微博 inner

黑花番外《堕》 调酒师瞎x体弱少年花,多重身份暗杀梗

【你是温暖的衬衫 柔韧的刺玫 姗姗而来的云霞 我日复一日的梦想】

【黑道文,瞎子视角】


二十一岁那年,我在涩谷一家清吧做调酒师,酒吧门口有个福建帮的盘口,总有十几人在晃荡,吃酒从不赊账——那账本上从不敢记他们的名字。

一个风号雪舞的冬夜,门外撑起十几把黑伞,冲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点头哈腰,那是个醒目的体面人,身边跟着一个贵妇人和一个少年。那少年无心身边人事,好奇地探头朝我这儿看,并冲我笑。他整个人陷进松垮华贵的西服内,领口叠着粉红的衬衫尖儿,探出个小脑袋来,眉长眼细,风雪中像株羸弱的刺玫。

他们在附近住了一个月左右,妇人和少年有时会来这里坐,后来少年就常自己跑来。他叫解雨臣,绰号解语花,总是趴在玻璃台上,好奇地看我调酒,眉目流转,映出幻变层迭的色泽,他轻声地赞叹并与我交谈。

哥哥,我能喝一点吗,有一晚,他在盯了许久后,忍不住道。

你父母吩咐过,只给你汽水和甜点,我在新点的菜上洒了把法香碎,告诉他。

就一口,行吗,它实在太美了,他指向我手里那杯,然后眯起眼,只有你与我知晓,你不会说的。

他眼尾的泪痣像颗花粉,轻轻飘落在我心上,我的手颤了颤。

好,只许尝一下味道。

他捧过茶盏,缓慢饮了小半。

青涩又甜蜜,味道和样子一样可口,他笑道,薄如白绸的面颊上浮起晚霞的色泽。他太不胜酒力了,真脆弱啊,我心想。他给我唱了一支戏曲,我在意大利长大,从未亲耳听闻这类曲调,但我听得很认真。实在太美了,我称赞道,并直直地盯向他,他忽然神色闪烁,片刻后,不胜凝视般垂下了头,旋转灯光描摹着他的头颈,也映出颈后清浅的绒毛。真想把这蜜桃掐出水来,我冒出个念头。他走后,我抚摩茶盏,想象他桃瓣般的唇轻抿在上面,然后那念头又回旋起来。

后来有一天,解语花很早就来了,坐得离我两臂远,玩手机,不发一言,我迎来送往了十几个客人,去外面办了件事回来,他还在那儿。听见我说话,他立即转头,随后又偏过头去,手指继续按个不停,时不时发出俄罗斯方块通关的音效。在我不知多少次把冰块丢进盛满兰姆酒的壶时,他开口了。

哥哥,你会一直待在这儿吗?

到这一步时,除非是地震和失火才能停手,否则冰会融化得更多,酒味就变了。我晃动摇酒壶,冰块挨个撞向玻璃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不好说。我支吾道。

我要离开了……明天下午就走,家里突然告诉我的。

我停下来,把摇酒壶放在桌上,突然有点垂头丧气。

哦……后天啊,你来这儿多久了,好几周了吧,时间过得真他娘快啊。我往吧台上一坐,两腿焦虑地晃荡。

嗯,太快了,他道,能再给我喝杯Mojito么,我怕以后喝不到了……

又没什么特别的,只要专业,哪里都一样。我笑道,跳下来,把手中的那份调好了递给他,他接过,一饮而尽,眉头微微蹙起,看向我,面色再度潮红起来,欲言又止。

叮咚,有人推门,猎鹿帽压住眉眼,径直向我走来。

要点什么,我问道。

一杯电气白兰,再撒点芥末粉。

那你要到对面那家去才有。

一个火漆封缄的信函被丢在吧台上,他转身就走。我撕开信封,瞄了眼,伸向烛台,任信纸化作灰烬。

上面写什么,为什么要烧掉,解语花问我。

我摇摇头,没什么,一点小事,我没有留信的习惯。

他点点头,没有再说话。我并不平静,天知道,就像星球在宇宙中爆裂,却只成为守夜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光点,一整晚我们都在乐声中缄默,但也都能感到一些真实的幻觉。

凌晨,我在酒吧后门被拦住。怎么还不动手,送信人低声斥道。

我打了个悠长的哈欠,急什么,自有安排。

凭你的本事,那姓解的一老一小,半个月前就该尸骨无存了,你到底在等什么。

那你告诉我,我什么时候失过手。

他不安地来回踱步,我绕过他去锁门。他沉声道,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,你懂Rizzuto的规矩,如果违背指令,谁也救不了你,我也一样。

我大笑起来,拍他肩膀,让他什么都别担心。回到家里,我把浴池放满水,仰躺进去,把自己按到最底下,几十秒后我上半身钻出水面,胸膛猛烈地起伏,像被重石碾过,这样反复了几次,每次起身,脑子里仍会浮现那张脸,薄唇,嫩葱般的鼻梁,泪痣,最是……最是那对瞳仁,望向我时,我总错觉其中有着似泣似喜的无限情意……

水早已凉了,我把发皱的手盖在眼睛上,自嘲地笑了好一会儿。

或许人无目的的行为,都有一个目的在等着,自以为混乱颠倒,有天发现,是你的潜意识更懂你。从收到要暗杀解家的指令后,我就一直在给自己找退路、找拖延的借口,今天回看,我所做的所有铺垫与计划,都指向了一个相反的方向。

我打电话给稻川会的若头,他道,你终于想通了,但为什么是现在,为什么非要是今天,得罪Rizzuto的坏处和得到你的好处,我还要再衡量衡量。

我爬出浴缸,拿过手表瞄了眼。八小时,我说道,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安排,八小时后这项任务在这里的所有知情人都会消失,而我会以完全清白的背景开始为你做事,做一切事——Rizzuto为什么要去对一个死人追责?

如果不能成功呢?

我会删掉我们所有的联络记录,然后在上班路上被不慎枪杀。

计算好时间和装备,我盯了几分钟镜子,然后把一个月前种下的刺玫折下,我不善养花,它还是很孱弱。我把它小心翼翼地塞在衬衣口袋里,套上外套出门。一个半小时后送信人大敞着嘴,剧烈颤动,我拔出刀,他如一滩雨后的淤泥般烂在地上,颈部动脉喷薄着妖冶的猩红。六小时后我踩在涩谷街尾的一堆尸体上,洒上汽油,一个佯死的人从我背后爬起,我立即闪躲,子弹从偏外的位置穿过我的左臂,带出一股碎肉,我眼前发黑,困兽般嘶吼,玫瑰随着身体颤动轻刺着我的心口。

“我怕以后喝不到了……”那人在耳边呢喃,尾音没入一声叹息。

我转身跳起,踢掉那人手里的枪,给了他致命的一刀,他半个脑袋被削去,像只变异的海豚那样尖叫,倒地,被熊熊烈火焚烧殆尽。

我把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,给稻川会若头打去了第二个电话。接着我来到一个两层的商品房,和我的上线见面,我告诉他事情完成了,但鉴于解家在东京的势力,出事的消息不能被泄露出去,所以我找了另外两个人冒充他们,经过我手的事情一向妥当,他满意地点头,让我稍等,他需要按流程确认。

第七小时四十三分,我与一位中间人一起,死于一场原因不明的煤气罐爆炸事故。而解家人则耍了一招漂亮的金蝉脱壳,不仅安全回国,还疑似顺手除去了Rizzuto插入日本的最锋利的一把刀——那人没有名字,代号013,一直以各类假身份混迹于外国人打工场所。解家因此名声大振,道上宵小闻之退避。唯有一件憾事,解家夫人不慎被下了慢性毒药,不久逝世,许多人猜测是Rizzuto的人来寻仇,但无从查证,只好不了了之。

几年后,稻川会新加入了一个常年戴墨镜的人,据说居然还是个博士,据他们若头讲,这是为了与时俱进,改良人才结构,提升文化氛围。起初会里议论纷纷,但也没见着此人有什么真本事,只是嘴皮子利索了些,新鲜劲一过,大家也就当若头是一时兴起,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。

瞎子,你到底为什么总戴着墨镜啊?

乐意。

我岔腿坐在折叠椅上,刚拆迁完的工地上日光毫无遮蔽地照着我,暖得心里发痒。

嘿嘿,你是不是眼睛特小啊,比双眼皮还小那种,不好意思给我们看。

就是就是,你把墨镜拿开让我们瞧瞧,瞧瞧嘛。

……

少起哄,别以为催完拆迁就没事了,赶紧搬砖,把这里收拾利索了,老子下午还有课,耽误了揍你。

加入稻川会后,我一直主管风纪,顺便帮建筑公司处理处理拆迁中的脏活,当然,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事情。

其实下午根本没什么课,但对我来说,有一件比上课重要千百倍,不,无数倍的大事,我要去见一位多年网友。

我一路心急火燎,路上又偏偏堵了好几次,气得我破口大骂,差点就想扔下车去搭电车了,但是想到那十几个开学带来的行李箱,我只好按捺洪荒之力,把自己死死压在面包车的驾驶座上。

到了机场时间稍有绰余,我跑到卫生间,上下打理了遍,确认衣服没有穿反,牙齿洁净,再拭去墨镜上的落灰指纹。我来到到达口,举起接机牌,过了会儿,放下,举起,又放下。

干。

我暗骂,摸索出电子烟来抽,手直打哆嗦。

还没来得及把牌子再举起来,突然有人唤我的名字,像冬末春初,顾渚山上第一声脆亮的啼鸣。

那呼唤教我头晕目眩,抬起头,一个穿粉红衬衫的男人正朝我走来,他高了许多,也不那么孱弱了,对上他的双眸,我不知身置何处,错乱中手脚先行,深深把他揉进了怀中。

那是我的云霞落日,姗姗来迟。




评论(5)

热度(107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